枇杷黄又黄
吴凤鸣
五月,枇杷黄了。
老家的父亲打了好几次电话,喊我们几姊妹回去摘枇杷。父亲说,今年结得多,经几天太阳一晒,都成金黄的了。
其实老家也就十多棵枇杷树。三年前,父亲从亲戚家讨来枇杷树苗,在离家不远的一块两分地的田里,挖坑、下苗,正逢着第二天一场雨,父亲栽的枇杷苗全活了。枇杷苗长得快,一年时间不到,就长到一人多高。到了第二年冬天,越长越高的枇杷树羞涩涩地开出了几朵小花,父亲高兴地说,“枇杷树开始结果了。”
今年是枇杷树种植的第三个年头,没想到就结了这么多,我们终于可以摘自己家的枇杷。我有点兴奋,一到周末便赶了回去。
远远就可以看到我熟悉的那块两分地,已长至两米左右高的枇杷树占满了地头,金黄的果子大大小小挂在枝上,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我迫不及待摘一个剥皮入口,酸酸甜甜,很纯正的果香味。
“爸,枇杷好吃。”我向父亲伸出大拇指。父亲显得很不好意思,忙叫我们多摘点。
阳光下的父亲,清瘦的脸明显被晒黑了,由于阳光太晃,父亲的眉毛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形成很深的沟壑。额头上一条一条的皱纹,都是时间和岁月历经了太多劳动的苦楚,才淬炼而成。
我知道,父亲是老了,但老了的父亲,依然是我心里敬仰的父亲。
父亲的一生,可谓是勤劳的一生、辛苦的一生,也是坚强的一生。
父亲出生在1945年,家境贫寒,四个姊妹更是加重了家庭负担,年仅12岁的他毅然辍了学,从老家背铁锅到贵州去换粮食养家,艰苦度日。兜兜转转,到父亲29岁时,才与同样家境困难的母亲结了婚。随着我们的出生,父亲明白,有更重要的责任落在他肩上。于是父亲决定外出挣钱,长年辗转于贵州、云南等地,每年要过年时才回家一次。父亲在外期间,学会了做砖瓦进行烧制的技术,我们的日子也有所好转,但依然过得拮据。
随着我们几个子女长大,参加工作可以挣钱了,本想着父亲不用再那么辛苦,但父亲却依旧停歇不下来。依然用他勤劳的双手,细数着劳动的滋味。
我们几个姊妹都劝父亲,不要做种庄稼了。父亲每次都表面答应着,当我们一离开,他就又背着背篼,扛着锄头到了田间地头。每次回到老家,看到周围的自留地里,种满了各种时令的蔬菜,我们难以想象,父亲是怎么一锄一锄地翻土,打窝,一颗一颗下种,施肥……
父亲常对我们说,自己种的蔬菜,你们空了回来拿点,也吃得放心些……父亲的话我们无从反驳,我们也明白,父亲的希望,不只是我们姊妹能回家拿点蔬菜。
父亲一直记得我说过,如果我们自己有一片水果林多好,一到成熟的季节,就可以自由自在去采摘,不担心采得贪心,不担心价格太贵。若干年来,父亲一直说要准备种点啥水果在自留地里,苦于没有合适的苗子,这事也就搁置了下来。后来有亲戚提供了枇杷苗和李子苗,父亲终得如愿,或者应该说,父亲终得如女儿所愿。看着依然健康的父亲,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我知道,平凡的父亲,其实很了不起。
一阵风吹过,金黄的枇杷引着枝叶向我们频频点头,像在说,“是的,你的父亲很了不起。”
(作者单位:中共重庆市万盛经济技术开发区工作委员会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