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
陈德富
轰隆隆—砰!一声巨响,一块巨石崩裂炸成碎片!一只石猴冲天而出,又重重地摔向地面。石猴抬头一望,眼睛发射出两道金光,直达云霄。玉皇大帝紧急召见太白金星,咦!怎么鹤发童颜的太白金星又变成了眉清目明、手捧经卷的文曲星君,那不是霞蔚村和紫云村交界处文昌宫庙里的文曲星君嘛!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唱响起来。
我从打盹中被吵醒,来不及脑补刚才梦中的画面,从沙发上弹起抓过手机,里面立刻传出闹哄哄嘈杂的人声,夹杂着一个男人上气不接下气粗重的喘息声:“书记,快来啊,出大事了,村民们一窝蜂把我村和邻村交界的路挖断了!”
霞蔚村和邻村紫云村分属两个区县,早几年因为修路的事情伤透了心,紫云村曾为交界道路破烂不堪而来霞蔚村商量共同修补,但因为霞蔚村交界处村民认为修路利人不利己,紫云村有众多企业产品需要依靠这条路运输,理应由紫云村全部岀资修。其次紫云村提出要拆除霞蔚村这边文昌宫庙扩路,霞蔚村村民认为是破坏了他们的风水。多次商量无果,紫云村向他们的区镇两级政府申请获得修路资金便绕开霞蔚村另辟捷径,交界处便由此鸡犬之声相闻,车辆不大往来,从此结下了芥蒂。当下情况未明,摁下手机,我拨通了村主任的电话,让他前去处理并反馈情况,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村主任叫我立马赶过去,我不得不风驰电掣般地向邻村交界处赶去。
邻村道路交界处,黑压压一群人或站或坐或倚锄头、铁锹而立,我一边打电话给该社社长一边向人群走去,身边早已有看热闹的村民跟着我。当我走拢人群时,年长的社长正带着众人等着我,并理直气壮大声向我吼道:“书记你快来评评理!紫云村前几年修的那条大道故意绕开我们,这次又扩宽要封闭施工,嘢!又想到我们原来这条路进出,所有大车小车都来碾,随便进进出出,没有那么撇脱!”“对!路碾得稀烂,像麻花一样,坚决不要让这些人过!”夹杂着妇女的声音,“就是,坚决不准!”周围群众都在大声附和。我抬眼往人群脚下扫去,只见凹凸不平的道路已经被一分为二拦腰斩断。
我叫过社长,低声说道:“你带大家挖路累了都休息一下,”然后突然提高声音大声说,“干得好!大家干得好哇!干得妙哇!干得紫云村呱呱叫啊!我支持你们!”我用眼角余光扫向人群边上的村主任,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他惊诧莫名的眼神。我大步跨到沟边,贴着社长的耳朵大声说:“让大家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挖,太浅了,尽量挖宽挖深些!”人群渐渐恢复了平静,但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要挖就挖一道万丈深渊!”我这时不慌不忙一字一句响亮地向全场大声说道:“因为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安排,这件事关系到挖路的人每家每屋!请社长从今天晚上开始,把今天参加挖路的人轮流安排在这儿守路!”人群已鸦雀无声,“大家想想,如果晚上黑灯瞎火,深更半夜或一大清早,谁会从这儿过来过去?肯定是我们这里每家每屋的人,要不就是晩上加夜班的?”人群一片沉静,“所以,怎么办?”我大声向着社长,也向着人群发问,“怎么办?”我听到社长在自言自语嘀咕,我沉声对社长说道:“人栽下去,你就是犯罪!”突然人群中发出一股巨大的声浪:“填平它!把路填平!”只见社长带头小跑,人群拿着锄头铁锹,忙碌着迅速重新恢复出一条新补的路。
霞蔚村挖路风波自我平息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刮到了紫云村。数月后,霞蔚村和紫云村道路交界处的最后一百米破烂不堪的路被紫云村主动对接硬化变成了一条平坦的油砂路。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淌,如今,全面乡村振兴已将霞蔚村和紫云村打造成了“天府粮仓精品区”中的“农旅文商综合体”,修葺一新的文昌宫庙游人络绎不绝,“文以载道”四个流金大字的牌匾熠熠生辉。旅游环线已将两个村挽得更加紧密,道路两侧不仅草长莺飞,樱薇花美,还安装了漂亮的太阳能路灯。